逆师傅扫码上钟⛑

我现在就要日垃圾桶

勤王(二十四)【终章】

44.

   “咔嚓。”

  星彩将钥匙插进锁孔,打开了这栋她好久没回来过的阁楼的大门。一切都是那么熟悉,院子里的几棵银杏树还在,树上的鸟巢也依然还在,仿佛这是自己住了很久的故居一般。

  事实上,自北伐开始后,星彩就没怎么回过家。

  当她推门进去的时候,刘禅正在扫地。

  第一次看见这个贵为国主的人躬下身子,做繁琐的家务活,星彩也是吃了一惊。她说:“这种活就交给仆人做吧。”

  “仆人被我遣回家了。”刘禅对着星彩笑了笑,又继续低头扫地。

  星彩觉得事情不对劲,但是没问。只是看着这样的刘禅,她的心脏一阵抽痛。

  “明天再扫吧。”没由来地,星彩突然冒出来一句。

  她蓦地感到不安。

  “明天就来不及了。”刘禅轻笑一声:“这是我的家,至少在临别的时候,我应该亲手把它打扫得干干净净的。”

  星彩怔住。她终于忍不住问:“发生什么了?”

  得不到刘禅的回答,偌大的房子陷入了沉寂,只有挂在墙上的巨大钟表的声音,昭示着时间还未停止。终于,刘禅缓缓开口了,他的声音细微得如一川苦涩的泉流:“和谈了。”

  仅仅三个字,在星彩耳边却仿如天际的炸雷般劈开。她疾步走到刘禅面前,死死地盯着刘禅:“和司马昭?”

  “……嗯。”刘禅犹豫了很久,终于还是应了声。

  “为什么要投降。”星彩咬着牙,一字一顿问他:“我可以为了你拼上性命,你又怎么能弃满城百姓不顾?”

  刘禅看着星彩,他从她的眼底看到了满满的失望,那几乎是质问的语气也令他心酸,但他必须做下决定。

  “满城百姓的民心,早已不属于我了。”他恍恍惚惚地,苦笑了一下,那笑容像风中飘落的银杏叶般虚无缥缈:“这天下,终归是司马昭的。”

  “……可就算这样,你是先主的儿子,你怎么能……”

  星彩想要反驳一句,话说到一半又哽咽住了。她想说苟且偷生,但又觉得措辞实在不妥,因为她知道刘禅若能做出这样的决定,定然也是经历了很久的心理挣扎和自我谴责。

  只是,她无法理解,生命对刘禅真的这么重要吗?很明显死战到底、以身殉国,能给后世留下更好的口碑。

  刘禅知道星彩想说什么,他笑了笑,没接星彩的话茬,而是反问:“其实你早就知道,蜀国无法战胜魏国,我们无法战胜司马昭,对吧?”

  星彩不甘心地点了点头。其实她隐约预知了必败之局,但作为蜀国为数不多的将才,作为张飞的女儿,作为国主的夫人,她必须战在最前线,把希望带给蜀国的人民。

  “但是我们为什么一直不投降,却等敌人打到帝都的时候才投降呢?”刘禅抬头,望向窗外那并不刺眼的天空,阴沉沉的,快下雨了,真是个应景的好天气啊。

  星彩不作答,她等着刘禅的下文。

  “因为,没有人敢在迫不得已的时候,轻易放弃我父亲的遗愿。我也是。”

  “我相信会有一大批人选择以身殉国。他们是为了我父亲,或者为了诸葛亮先生,但绝不是为了我。”

  压抑不住从喉咙涌上的哽咽,星彩从刘禅手中接过了扫帚,轻声道:“我来吧。”

  “平时家里的杂事都落到你身上,关键时刻的国家大事你也在承担。我这种人啊,居然会有你这样优秀的妻子,老天真是不长眼。”刘禅歉意一笑:“这些年,谢谢你了。”

  “他们不懂你,但是我懂你,所以我才会支持你。”听闻刘禅这番肺腑之言,星彩竟有了想流泪的冲动,但她硬生生地忍回去了,转而低头认真地收着垃圾。

  “明天好好地化一次妆吧,像个真正的女人一样。”刘禅说:“我们要接待司马昭,你作为国母的身份出现就可以了。”

  星彩猛地把头转向刘禅,目光直逼他:“听我的,我们一起服用安眠药自杀吧。你不能投降,你是先主的儿子,你将背负一世的骂名,再也没有人瞧得起你。一百年一千年以后,你还会以小丑般的角色出现在说书人的口中,供人取笑。”

  “我不在意死后的名声。人死了,就一无所有了,名声又与我何干呢。”

  “你就那么想活命吗!”星彩几乎是吼出了声。

  星彩平日混迹军营,粗声粗气起来的震慑力比男人还要可怕,刘禅被她的如此反应吓了一跳,竟沉默了半天,最后慢慢地以极轻的声音说道:“活命对我来说无所谓。我希望我的百姓能被善待,我希望我的将军能活下来。”

  震惊住了。

  “公嗣,继续说下去,我想听。”星彩说。

  从来没有人肯听刘禅说话,纵使听了,也不过是因为不敢拒绝而走个流程罢了。终于,在这个国家即将覆灭的前二十几个小时里,有人愿意真真正正地去聆听他的心声了。

  “姜维杀死了那么多魏国人,你认为司马昭会放过他吗?还有我的其他将军们,包括你,一个也逃不掉。若我负隅顽抗,不仅会害死你们,连满城百姓都要遭殃。明天若我以最低的姿态向司马昭示忠,司马昭必然不会伤害我蜀国百姓分寸,还会对你们网开一面。”

  “你就确定司马昭是那种善人?”

  “他会的。因为我在他的身上,看到了‘王道’。”

  星彩愣愣地盯了刘禅半天,最后“扑哧”一声笑了出来:“都说文人相轻,你贵为国主,却能对敌国国主有如此高的评价,气量可是不一般。”

  “我一个将死之人,还讲什么气量。噢……明天见面千万别乱说话,司马昭还没有自立国主。”

  “我知道啦。”

  这时候天已经彻底阴下来了,还没有雷声与闪电,却紧接着有“哗啦啦”的雨声嘈杂地响起来。雨一旦下起来,风就骤然变大了,窗外的泥土与草坪的湿润味道也慢慢地飘进屋子里。星彩连忙走到窗前,想去关窗子,被刘禅制止了。

  “我想最后感受一次蜀国的鬼天气。”刘禅淡淡道:“以前总是抱怨当地的潮湿天气,但一想到要离开,就有些不舍了。”

  星彩只好笑着:“好,好,咱们不关窗户。雨要是打进屋子里,地可就又脏了。”

  “脏了就脏了吧,又不是咱们的房子了。”刘禅也笑。

  “那刚刚是谁在打扫卫生?”

  “我也想难得地做一次家务活嘛。”

  在不是很强的阴闷光线下,星彩突然产生了详细打量刘禅的想法,事实上她也这么做了,结果竟隐约地看到刘禅乌黑的发丝间夹杂着的白发。

  刘禅是什么年纪,怎么生出这么多白发来。

  星彩叹了口气:“我记得很小的时候,你看见诸葛亮先生长了白发,就哭了起来。你以为人长了白发,就是要死了。”

  “我记得呢。”刘禅也怀念起了当时的时光:“那是你和我第一次见面,就被你看到了我哭鼻子的样子,真丢人啊。我记得你还说我没出息来着。”

  “这种小孩子的话就忘记吧。”

  星彩一步步走到刘禅面前,轻柔地捧起他的脸,露出了明媚的笑容:“至少现在,我知道,你不是没出息的人。你不需要再顾忌世人的目光,我永远认可你。”

  “我这半生,碌碌无为,什么也没做成过,反倒看着不少忠良之人明晃晃地死在我面前。虽然没有脏了手,却也只能坐视不不管,无能为力。”

  刘禅有力地握住星彩的手,他的眸里仿佛装着一坛默水,却暗藏汹涌。

  “至少在最后,这骂名就由我来背吧。”

45.

  如噩梦一般笼罩在蜀国头上的厄难,终于结束了。

  写作“和谈”,读作“投降”的那一日,只有刘禅一个人出现了。

  司马昭的左边站着王元姬,右边站着贾充,见刘禅只是简单地带了两个随从,不由得惊讶:“请问刘禅先生的夫人没有来吗?”

  “昨晚饮弹自尽了。”刘禅苦笑:“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看见的尸体。”

  ——我相信会有一大批人选择以身殉国。他们是为了我父亲,或者为了诸葛亮先生,但绝不是为了我。

  这话是刘禅不久前说过的,而星彩就立即选择了殉国,独独为了他。

  司马昭不由得唏嘘感叹。

  和谈进行的很顺利,刘禅拿出了足够的诚意,态度非常好。二人谈得也算投机。

  最后司马昭为了表示对刘禅的高度欣赏,竟同意和谈条件中的一条——蜀国归魏之后,不杀任何军政要员。

  包括姜维。

  事情本应作为历史上的一笔墨水,平平淡淡地过去了,但不久,刘禅就收到了两个噩耗。

  其一,关索听说帝都受围,还来不及发兵就得到了刘禅投降的消息。深恨再也没有报国仇家恨的机会,便选择了与星彩相同的结局——自杀。死前再三嘱托鲍三娘带兵守地,等待投降魏国,千万不能让杀死父亲的世仇吴国收了渔翁之利。

  其二,姜维把身边的夏侯霸遣回去了,自己却还留在原城,不知在和钟会搞什么事情。

  并托夏侯霸捎了封极其简短的密信:

    国主:

    三个月,等着我来接您。如果我没来,就是死了。

    读完请烧掉。

  刘禅的心中有不好的预感,他不知道姜维要做什么疯狂的事情,但又无能为力,只好心怀担忧地把信处理掉。

  又过了不些日子,司马昭面带忧容地过来找刘禅了:“公嗣啊,真是不好意思,我们钟会拐你们姜维造反,手下没轻没重,本来只想捉钟会回去,结果一不小心把两个人都杀了。”

  多天来悬着的心,如石头一般落地了。

  刘禅知道,司马昭虽违反了和谈条件杀死姜维,但他对自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。特地对自己这个投降者进行诚恳的解释,还特意把“姜维拐钟会造反”说成“钟会拐姜维造反”,来给自己减轻压力,无论如何刘禅都没有怨恨他的理由。

  “我知道了。”刘禅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表情,最后竟笑了。

  司马昭一阵恍惚:“你不难过吗?”

  “不难过。”是假的。

  司马昭不由得上下打量起刘禅,最终给这个人下了定义:“薄情。”

  “大概吧。”刘禅说。

  “你难道没有在乎的事情吗?”司马昭倒较起劲了。他看着刘禅这无喜无忧的双眼,竟无奈起来。亡国也不在乎,妻子死了也不在乎,重臣死了也不在乎,这个人到底还在乎什么?难不成真如传说中那般没心没肺吗?

  令司马昭更加意外的是,刘禅连反应的时间都没用,就摇了摇头:“没有。”

  末了,又补充一句:“以前有,但是子上先生您帮我解决了。”

  司马昭疑惑:“我?”

  “是的。我曾经最担心的就是,百姓因战争过着民不聊生的日子。投降后又担心他们惨遭屠戮,受尽歧视。但子上先生,是您拯救了苍生,我便没什么其他在乎的了。”

  这个帽子扣得就有些太大,司马昭自是不敢接受。但望着刘禅那双毫无虚伪、甚至略带真诚的眼睛,他只好接受下来。

  并且,对刘禅产生了彻底的改观。

  “你之前说,你在我身上看到了王道?”像是要再次验证刘禅的想法一样,司马昭紧跟着反问他。

  “嗯。”刘禅点点头。

  司马昭从他的双眼里看不到一丝慌张与欺瞒,那双乌黑的眼眸仿佛一湖清澈的水,平静得什么情感也没有——又像一湖死水,平静得什么情感也没有。

  ——那是一双,失去了寄托与牵挂的,死人的眼睛。

  于是,司马昭将面转向了窗外,他的脸上绽放出一个温和的笑容。这是自他走上“王道”之路以后,鲜少流露出的的温情。

  他背对着刘禅,开口了:

  “看着吧,你未完成的‘仁之世’愿望,就由我来替你完成。”

46.

  夏侯霸在收拾行李,他准备去投靠某一个远房亲戚。

  “以后有什么打算?教书?种地?还是本本分分地做个生意?”马岱问他。

  “这个问题问得好。我仔细想了想,除了带兵打仗以外,我既不会教书,也不会种地,更别提做生意了。”夏侯霸困扰地挠挠头:“要想谋生,只好一点一点地从头学习了。”

  “过平淡日子,就算从头学,也总比闹人命的战争好。”马岱露出一个明朗的笑容,这笑容是发自心底的愉悦:“加油吧。”

  他之前回了家,对,在他还是马家小少爷时候的那个家。出乎意料的是,那个他自小生活的城市居然严重地改建了,街不是以前的街,路也不是以前的路。马岱开车跑了几圈,最后发现自己已经找不到家的方向了。

  想想自己离开家几十年了,马带便不再执着曾经的那个家,失落地离开了。

  “之前伯济还和我约好了,战争结束,他就去教书。我什么也不用做,他养我。”夏侯霸嘿嘿一笑:“这家伙啊。我拿他当挚爱,他却拿我当儿子。”

  一提到郭淮,马岱脑后一阵发凉,他结结巴巴地问:“你……你都知道了?”

  “知道啊,就算你们瞒着我,我好歹也能从士兵口中打探消息。”夏侯霸叹了口气:“姜维瞒着我是怕我担心,我也怕他担心,便假装一直不知道郭淮的死。”

  夏侯霸,是个乐观而又无阴暗面的人。他和肮脏的自己不同,他应该获得梦寐以求的平稳生活,过上更好的日子。马岱想着,心里有些酸涩。

  “你呢?”夏侯霸问:“有什么打算?我看你嘴皮子利索,面相也善,干脆说书去好了。”

  一提到未来,马岱突然没话说了。

  他支支吾吾半天,说:“我一会去看看我哥,看看子龙哥,再去看看……魏延。”

  这根本就不是未来。夏侯霸紧盯着马岱,仿佛看穿了他一样,旋即眼里露出一丝无奈和忧伤。

  最后,他拍拍马岱的肩:“我希望你好好活着。”

  马岱点点头,不作答。

  那之后,二人分离了,夏侯霸不知去了哪,马岱去了陵园。

  他没去马超和赵云坟墓所在的陵园。他觉得自己这种人,已经没什么必要去祭奠他们了。

  但魏延的坟墓,是他最害怕的,也是最无法逃避的。

  刚刚杀死魏延的那段时间,马岱由于过度惊吓与心理压力的双重折磨,竟产生了精神上的幻觉,常做噩梦梦见魏延,也常无端地看到魏延的身影。但日子久了,幻觉中的魏延从没有伤害过马岱,马岱也就渐渐康复了。

  康复了,并不意味着他忘记了魏延,只是魏延的死化为了更深刻的阴影,烙印在他的心头,永远挥之不却。于是,马岱便背负着这样的阴影,一边自我嫌恶,又一边自我保护着,谨小慎微地让自己活下去。

  他自然知道姜维后期的行为已经如疯子一样对国家不利了,但他还是支持着这疯子一样的行为,并努力把自己也变成一心北伐的疯子。只有这样,才能实现魏延的愿望,消减自己的罪恶感。

  “你为什么如此拼命?”“为了这场该死的战争,我已经一无所有了,只剩下一条命。所以我也只能拼命。”

  投降的那一刻,马岱眼睛里已经什么也没有了。司马昭甚至知道,就算他不杀马岱,马岱也活不下去。

  车开到陵园了。

  有时候缘分这种东西就很奇怪。上次见着的那个守陵人,这次居然又见着了。

  “我被分配到这个陵园工作了。”虽然此时的马岱已经没有任何官职,但望见他身上穿着的蜀国军装,守陵人依然微微弯腰,以示尊敬。

  “带我见魏延吧。”马岱说。

  守陵人依然不问多余的话,一言不发地带着马岱向前走了。路上,马岱也没像上次那样嘀咕嘀咕抱怨个不停,他安静了许多,像是在思考,又像是在游神。

  这个陵园规模不大,坟墓大多是普普通通地陈列着,十分密集。很快他们就走到了魏延的墓前。

  “我回避一下吧。”虽然马岱没说话,但守陵人还是自觉的退下了。

  “等一会麻烦你了。”没由来地,马岱突然这么说。

  守陵人不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,也不知道等一会自己要做什么。但他没问,该知道的马岱早晚会交代,于是便应了一声,默默退下了。

  冷清的陵园内,终于只剩自己一个人了。

  马岱蹲下身子,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在做什么。半晌,反应过来的时候,才发觉自己竟拔了半天的坟头草。

  “好久不见……”

  来的路上,马岱想了一车话要和魏延说,结果真到了魏延坟前,想说的那些话,全都忘记了,到头来只挤出四个字,便不知再说什么了。

  想不出,便不想了。和魏延的相处方式永远是最舒服的,心里有话就说出来,没话说也不必为了气氛而想方设法找话,只要随心所欲就可以,毕竟魏延从来不知道“气氛”二字是怎么写的。

  继续拔草吧。

  马岱闷头又拔了半天的草。在拔草的空档,他的头脑空白,依然什么想说的话都想不起来。

  最后他不拔了,也懒得拔了,就坐在坟前静静地呆着。

  说点什么好呢,真冷清啊。告诉他蜀国亡了?告诉他救兵还在半路的时候国主就投降了?真是一点好消息也没有,还是算了吧。

  场地空旷,周围也没什么高的建筑物,风便很大。天气阴沉下来,铅灰色的天空之上浓云滚滚,明摆着又要下雨,再看这厚重的积雨云,估计雨还不小。

  马岱一点也不想被雨淋,于是他在坟前站起身了。

  看着那块被灰积满的白色墓碑,以及碑面刻着的名字,马岱依然什么话都想不出来,真是没用。

  他又抬头看了看阴云密布的天空,待到过了某个临界点,便要有倾盆大雨倾泻而下。

  突然,马岱仿佛下了什么决心,他狠狠地撕下了肩上的军衔,谨慎地放在魏延的坟前,就如当年张宁死时,魏延在停尸房所做之事一般。

  之后,像是怕墓碑受淋,马岱又把外套脱下来,盖在了墓碑上。

  最后,他抽出腰间的枪——

  ——缓缓地将枪口移到了太阳穴的位置。

  ——之前满面的愁容也被轻松的笑意取代了。

  你拼命守护的蜀国亡了,我再也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了。

  要想见面,你不能来找我,我只能过去找你。

  “砰——”

  偌大的陵园空荡寂静,突然响起的枪响声虽然不大,但却显得如此清晰,又是如此的近在耳边。守陵人受了惊,刚要赶过去,就听见大雨倾泻而下的“哗哗”声。

  刚刚的是枪声,还是雷声?

  守陵人想着,自己打了一把伞,又拿了一把伞,准备去给马岱送伞。

End.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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